单元门在周祈年眼前关上,额角已然凝固的暗红色血痕。
他被彻底地决绝地隔绝在外,而顾衍却可以如此自然地踏入那个他渴望不可及的空间。
这种认知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,带来尖锐的疼痛和无处发泄的暴怒。
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车身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,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痛。
默了片刻后,他才无力地靠在车上,垂下头,肩膀在夜风中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着,却固执的不肯离开。
楼上,林笙站在窗帘后,指尖微微掀开一丝缝隙,楼下的情形尽收眼底。
看到周祈年那副失魂落魄,额角带伤的样子,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紧了一瞬,但随即,视频里那些不堪的画面,过往一次次被抛下的绝望,迅速将那丝微弱的悸动压了下去,只剩下冰冷的疲惫。
她松开手,窗帘落下,隔绝了视线,也试图隔绝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波澜。
门铃声也在这时响起,她将门打开后,就看到了顾衍,并没有多大意外。
顾衍走进公寓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,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,主动开口说:“他还没走,额角受伤了,在流血。”
他的一边平静地陈述,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。
林笙转身走向客厅,给他倒了杯水,手指有些冰凉:“看到了,与我无关。”
顾衍走到她身边,声音温和了几分,带着一种理解的宽容:“如果你担心,可以下去看看,毕竟,他是小初的父亲。”
“我不担心。”林笙打断他,声音有些发硬,她抬起头,看向顾衍,直接转移了话题:“你今晚过来,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周祈年在楼下吧?”
顾衍深深看了她一眼,不再纠缠于周祈年的话题。
他神色严肃起来,点了点头:“确实有更重要的事,之前那个纨绔,在大量的证据和心理攻势下,终于松口了,他承认了当年是故意灌醉并侵犯了我妹妹,也承认了……事后是沈清暗示并协助他们伪造了我妹妹自愿的假象,甚至威胁过我妹妹,而且,他透露,沈清似乎很享受这种操控和毁灭的感觉,这不是第一次她用类似的手段排除障碍。”
林笙的心脏猛地一跳,既是愤怒于沈清的恶毒,也是为顾衍感到一丝欣慰:“太好了,这就是铁证!那警方……”
“警方已经正式传唤沈清了,就在今晚。”顾衍接口道,但眉头却微微蹙起:“不过,沈家反应很快,动用了最好的律师团队,以她精神状态不稳定为由,试图保释她,甚至想将她送入私人疗养院规避审讯,现在就看……各方的态度和证据链的强度了。”
他说到最后,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,目光下意识地瞥向窗外楼下那个身影的方向。
林笙立刻明白了他未尽的担忧:“你担心周祈年还会像以前一样,出于旧情或者家族压力,最后关头选择保她?”
顾衍沉默了片刻,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叹了口气:“我不知道,毕竟,他们之间有太多过去,沈家和周家也利益盘根错节,希望这次,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吧。”
“只要事实确凿,谁也保不住她。”林笙语气坚定:“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,他们保不住他的。”
“希望如此。”顾衍看着她,眼神复杂。
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,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。
过了好一会儿,顾衍再次开口,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:“林笙,等这件事了结,沈清得到应有的惩罚后……你有什么打算?”
林笙微微一怔,反问道:“你呢?你等了这么多年,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?”
顾衍的目光投向虚空,缓声道:“等我拿到最终的判决书,我会去墓园,念给我妹妹听,然后再拿给我母亲看,她们等了太久了,做完这些……”
他顿了顿,收回目光,看向林笙,嘴角努力扯出一抹轻松的弧度,却显得有些刻意:“我可能会选择出国,这次回来,我发现这里熟悉又陌生,承载了太多不好的回忆,国外的医疗环境和生活节奏,或许更适合现在的我。”
他说到这里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,目光落在林笙脸上,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隐藏得很深的期盼:“你有没有考虑过,换一个环境?带着小初,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,一切重新开始?或许……我们可以一起?”
他的话里的暗示,林笙听懂了。
她眼睫轻轻颤抖了下,平心而论,顾衍沉稳可靠,尊重她,在他身边她能感受到久违的安宁和被保护的感觉。
但是……
她眼前浮现出女儿软糯的小脸,想起女儿对周祈年那份剪不断的依恋,也想起自己内心深处对这座城市的复杂情感。
“我……”林笙犹豫了一下,选择坦诚:“我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,小初还小,她刚刚适应这里的环境,也有了她自己的社交圈,而且,她的亲人都在这边,虽然我和周祈年之间问题很多,但我不想完全剥夺孩子享受亲人关爱的权利,更重要的是,我想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和成长节奏。”
顾衍看着她,眼中有淡淡的失落一闪而过,但他很快掩饰过去,理解地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,孩子是第一位的。”
他勉强笑了笑,语气变得更加温和,带着一种替她考量的姿态:“其实,如果周祈年这次真的能彻底醒悟,迷途知返,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改变,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,或许,你也可以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?”
林笙没想到顾衍会这样说,讶异地看了他一眼,随即垂下眼眸,沉默了很久,没有接话。
客厅里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。
最终,她缓缓摇头,声音很轻:“破碎的镜子,就算勉强粘合,裂痕也永远都在,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,信任崩塌过一次,就很难重建如初,有些伤害,造成了就是造成了,我和他……大概真的不合适了。”
她这句话话音刚落,顾衍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,是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,有一个危重病人需要他立刻回去处理。
通话结束后,顾衍站起身:“医院有急事,我得马上回去。”
林笙也站起身:“快去吧,病人要紧。”
顾衍点点头,走到门口,又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林笙一眼,眼神深邃,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道:“照顾好自己和小初,有事随时给我电话。”
“嗯,路上小心。”
送走顾衍,林笙回到卧室,静静地站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忍不住,再次轻轻掀开窗帘一角。
楼下,周祈年的车依然固执地停在原地,他的人靠在车边,指间夹着一支烟,猩红的光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。
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透着一种孤寂和执拗。
林笙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酸酸涩涩的。
她迅速放下窗帘,强迫自己不再去看。
而楼下,顾衍走出单元门,看到依旧等在原地的周祈年,脚步顿了顿。
周祈年也看见了他,立刻掐灭了烟,快步上前,盯着他问:“你们说了什么?她怎么样了?”
顾衍看着他急切的样子,语气冷淡:“她很好,不需要你担心,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上演苦肉计,不如去做点实际有用的事情。”
“实际有用的事情?”周祈年皱眉,不解其意:“你指什么?”
顾衍的目光扫过他额角的伤,意有所指:“比如,真正查清该查的事情,让该付出代价的人无处遁形,而不是只会在这里纠缠打扰她,或许那样,你还能在她那里争取到一丝谈话的机会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连门都进不去。”
周祈年死死盯着他,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更深层的含义:“顾衍,你究竟是什么意思?你对林笙,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顾衍迎着他的目光,表情平静无波:“我怎么想不重要,重要的是林笙怎么想,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尊重她内心的任何选择,而不是勉强她。”
“尊重?说得冠冕堂皇!”周祈年语气带着嘲讽:“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私心?”
顾衍沉默了一下,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,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,也带着几分让周祈年捉摸不透的意味:“周祈年,我有时候真觉得上天是公平的,给了你某些天赋,就会在另一些方面关上窗,比如你,在感情上,真是迟钝得可怜。”
说完,他不再理会周祈年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,转身走向自己的车,很快驾车离去。
周祈年独自站在原地,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他的话。
顾衍的态度模棱两可,让他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对林笙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。
各种猜测在周祈年脑中盘旋,让他心烦意乱。
但有一点他很清楚,无论顾衍是真心还是假意,他给出的建议确实是对的。
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和哀求,他必须主动出击,扫清一切障碍,才能真正有底气地站在林笙面前,祈求她的原谅。
这一夜,周祈年在林笙的楼下守了整整一夜。
而林笙在楼上,也几乎一夜无眠。
第二天清晨,林笙照常送小姑娘去幼儿园。
下楼时,她刻意目不斜视,仿佛没有看到那个显然一夜未睡,眼底布满红血丝,额角伤口显得更加突兀的男人。
然而,小姑娘眼尖,一下子就看到了周祈年,尤其是他额头上那块显眼的纱布。
“爸爸!”小姑娘惊讶地叫了一声,挣脱林笙的手,小跑过去,仰着小脸,担心地问:“爸爸,你的头怎么受伤了?疼不疼呀?”
周祈年蹲下身,努力对女儿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:“爸爸没事,不小心碰了一下,不疼。”
小姑娘却不信,伸出小手,小心翼翼地想去碰又不敢碰,小眉头皱得紧紧的:“流血了呀,肯定很疼的,爸爸,你要去看医生。”
周祈年心中一暖,同时也泛起更深的酸楚。
他抬眼,看向站在不远处、神色冷淡的林笙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和:“爸爸一个人……可能不太方便去医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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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姑娘立刻扭头看向林笙,扯着她的衣角,软声软气地央求:“妈妈,爸爸受伤了,我们带爸爸一起去医院好不好?好不好?”
林笙不想在女儿面前和周祈年起冲突,让她害怕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女儿说:“小初,爸爸是大人了,他知道如果不舒服要自己去看医生的。”
周祈年立刻顺着女儿的话,眼神看向林笙,语气放得更软,甚至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:“昨天撞了车,头有点晕,好像……不太能集中精神开车。”
他说着,还适时地蹙起眉头,做出不太舒服的样子。
小姑娘一看,更担心了,摇着林笙的手臂:“妈妈,爸爸头晕不能开车了,我们送爸爸去医院好不好?”
面对女儿澄澈而担忧的眼睛,林笙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她最终无奈地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已经恢复了平静,只是语气依旧疏离:“上车吧。”
周祈年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亮,他立刻站起身,对女儿笑了下,抱着女儿上了车。
一路上,气氛有些沉默。
小姑娘似乎察觉到林笙心情不好,也变得安静下来,只是时不时担心地看看周祈年的额头。
到了医院,急诊科人满为患。
等待间隙,周祈年看着在一旁耐心陪着女儿的林笙,低声开口:“我昨天……去见了几个人。”
林笙没有回应,仿佛没听见。
周祈年继续说了下去,语气郑重了许多:“是另外两个绑匪的家属,我用了一些方法,让他们家属松口了,让他们家属答应去做他们的工作了,应该很快,就能知道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了。”
林笙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,但依旧没有转头看他。
周祈年看着她冷淡的侧脸,心口涩痛,但他知道,这是他必须表明的态度:“笙笙,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道歉都苍白无力,但我这次,绝对不会再包庇任何人,无论查到谁,我都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,这是我欠你的,更是欠小初的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很坚定的决心。
也在这时,诊号轮到他们了。
接诊的医生恰好认识林笙,看到周祈年额角的伤,又瞥见他身旁的林笙和孩子,了然地笑了笑:“林医生?带你家属来处理伤口啊?来来来,这边清创室正好空着,小伤口,你自己就能处理了吧?正好,也给我们急诊省点事儿,还能省笔医药费呢!”
她说完,不等林笙反驳,就把清创盘塞给她,忙别的病人去了。
林笙拿着清创盘,看着坐在处置床上的周祈年,一时有些进退两难。
周祈年看着她,主动垂下了眼眸。
林笙抿了抿唇,最终还是戴上了手套,拿起碘伏棉签。
动作说不上温柔,甚至有些故意地用力。
周祈年疼得皱起了眉,却忍着没动,反而看着林笙紧抿的嘴唇和专注的眼神,忽然低声开口,试图缓和气氛:“也好,省下的钱,可以存起来给她以后做教育投资。”
听到他的话,林笙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一旁的小姑娘好奇地仰头问:“爸爸,养我很费钱吗?”
周祈年忍住疼,对女儿温柔地笑了笑:“是啊,小初是爸爸的小吞金兽。”
“吞金兽?”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,不解地看向林笙:“妈妈,什么是吞金兽呀?”
看着女儿天真懵懂的样子,林笙紧绷的脸色终于忍不住缓和了一丝,极淡的笑意在她眼底一闪而过。
虽然她很快又收敛了表情,但那一瞬间的柔和,却没有逃过周祈年的眼睛。
这让他的心,如同久旱逢甘霖般,终于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之光。
他知道,前方的路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,但至少,他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。
而接下来,他必须用行动,而不是言语,去一点点填补他造成的巨大鸿沟。
从医院出来,周祈年抱着女儿,听着她天真无邪的话语,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,酸甜苦辣咸混杂在一起,尤其是女儿不断提起顾叔叔三个字,像根小刺,轻轻扎了他一下。
他正要继续对女儿强调爸爸的独特性,手机却急促地震动起来。
他单手抱着女儿,另一只手掏出手机,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时,神色瞬间变得凝重——
是负责绑架案的警官。
林笙也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,脚步微微放缓。
周祈年接起电话,沉声道:“陈警官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陈警官清晰而严肃的声音:“周先生,通知你一个进展,两名在押的绑匪,刚刚已经先后松口,承认了作案事实,并指认指认幕后主使及资金提供者,是沈清。”
尽管早有预料和心理准备,但亲耳听到警方确凿的通报,周祈年的心还是猛地一沉!
他抱着女儿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,声音因极力压抑情绪而变得格外低沉沙哑:“证据确凿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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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口供一致,细节对得上,并且提到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交易方式和金额,目前我们正在紧急申请搜查令,对沈清及其相关账户,通讯记录进行进一步核查取证。”
陈警官的语气公事公办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:“周先生,这意味着案件性质可能升级,后续可能需要你们家属,尤其是孩子母亲那边,进一步配合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周祈年深深呼了一口气,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,“我们一定全力配合。”
挂了电话,周祈年站在原地,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离他远去。
阳光照在身上,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真的是她……那个他曾经以为只是有些任性、需要保护的人,竟然真的恶毒到可以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。
他下意识地看向林笙。
林笙从周祈年的表情和只言片语中,已然猜到了七八分。
她的脸色也微微发白,手下意识地握紧了。
尽管一直怀疑,但真相以如此确凿的方式袭来,依然让她感到一阵心悸和后怕。
她不敢想象,如果当时不是顾衍及时赶到,如果不是警方行动迅速……她的女儿会遭遇什么?
小姑娘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,看看周祈年紧绷的下颌,又看看林笙凝重的脸色,小声问:“爸爸,你怎么了?是警察叔叔抓到坏人了吗?”
周祈年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,对女儿扬起一抹笑:“嗯,警察叔叔很厉害,正在抓坏人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林笙,眼神复杂:“笙笙,警方那边说绑匪承认了,指认是沈清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重重砸在林笙心上。
林笙沉默着,没有立刻回应。
她别开视线,看向远处,胸口微微起伏。
过了好几秒,她才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这个反应让周祈年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丝期盼又凉了半截。
他以为,真相大白至少能让她对他减少一丝恨意。
“走吧,先送小初去幼儿园,要迟到了。”
林笙最终只是平静地说道,率先朝前走去。
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讨论这些肮脏的事情。
周祈年咽下喉间的苦涩,抱着女儿跟上。
去幼儿园的路上,车内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。
到了幼儿园门口,林笙下车去送女儿。
小姑娘搂着林笙的脖子,在她脸上亲了一下,然后又看周祈年,挥着小手:“爸爸再见,你要记得擦药药哦。”
“好,爸爸记住了,小初再见,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。”周祈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。
看着林笙送女儿走进幼儿园的背影,周祈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
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但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。
等到林笙回来,他看着林笙冷淡的侧脸,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干涩而郑重:“笙笙,我知道,现在说一万句对不起都于事无补,是我蠢,一次次相信她,忽略了你和小初,才让她有机可乘,造成了今天这一切,我不敢求你原谅,我只希望……你能给我一个机会,一个弥补和赎罪的机会。”
“周祈年。”林笙打断了他,她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:“现在说这些,没有意义,法律会审判沈清,而我和你之间的问题,从来不止一个沈清。”
她转过头,终于看向他,眼神清冷如冰:“信任崩塌了,不是靠抓住一个凶手就能重建的,你让我感到害怕的,不仅仅是你维护她,更是你一次次的选择和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势,我们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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