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哎哎,干嘛,干嘛?你们几个绑我干嘛?”
“铁驼子,你特么来的最晚,腰上还有伤,你就说怎么解释吧?”
“难怪你以前总是打瞎子,原来你是想趁机把他打死。”
皇城北宫。
宗人府。
情况发生了变化,铁驼子是最后一个来的。
他眼神猥琐,打一进门,
玄真就闻到了一股药味,打开锦衣一看,这货腰上竟然全是绷带。
腰上有伤!?
此情此景,玄真都不用查验,几个当家就已经把他绑了。
周云、李娘子、贞丫头当面,
青山寨的老东西们,果断开始唱苦情戏了。
“铁驼子,你这就不应该了。”铜锣脑袋老泪纵横道,
“你这一身本事,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啊。对,周二确实不是个东西,这些年总欺负你。你也别搞什么代国行动啊。”
“这特么整的太吓人了,也太极端了。”
“不,不是我啊!”铁驼子欲哭无泪,可几个元老不给开口的机会。
程知重拿起一块破布,这会连嘴巴都给驼子堵上了。
“你这样就不对了。”八瞎子余光瞟了周云一眼,假模假样的道,
“你这死到临头,你还狡辩。其实承认也没事。”
“那年,谁给陛下找的媳妇?过程咱就不提了。是谁,雪夜带着几百人,奔袭三十里,支援陛下奇袭阿骨部。”
“又是谁,这些年兢兢业业打铁。顺手拿一点点……在所难免嘛。”
“啊,总之,陛下就算知道你是黑袍,他也不会杀你。你承认就完事了。”
宗人府,
情况变的很诡异,
李娘子跟贞丫头都通过玄真的检查,
可这会,两个劳苦功高的美人,气上了。
那种火气,一时间可能是皇帝周云哄不好的。
可就在武川雄主又要拿出武川特色,当众用海誓山盟哄骗婆娘时,
铁驼子来了!
来了也就算了,腰间有伤,贼眉鼠眼,这一瞬间就把老兄弟们看傻了。
黑袍会来。
黑袍有伤。
黑袍会冒险一击!
这特么全对上了,容不得他们不相信。
大殿里,
皇帝周云英俊武威,目光如炬,
他始终静静的看着青山寨的几个当家人表演,不发一言。
良久后,漆木地板上,
李娘子第一个忍不住,她抽泣求情道,
“陛下,算了吧。三叔就算是,这些年磕磕绊绊,也是自己人,饶了他吧。”
别说青山寨打掩护,李皇后不忍心,
同一个北疆山沟子里走出来的,就连贞丫头,这回也站在了李娘子这边,
她搂着着周云的右臂,弯眉朗目,难得温柔的说,
“得饶人处且饶人,陛下,三爷要真是,赶他走就行了。”
大殿里,
武川皇帝要抓住的内奸,水落石出,
这本该是庆贺欢喜的事,
但此刻,所有人都目光凝重,面露不忍,
就连跪着的李定,也很担心三爷爷。
这些年,就数三爷爷对他最好,总是有事没事送玩具给他。
“玄真,去,查验!”
宗人府大殿,回荡着一道威严洪亮的声音。
赵国皇帝口含天宪,目光冷厉的命令玄真。
在赵国,没有人可以抵抗周云的意志。
如此情况,在场的上百族人,
要么低下头颅,要么别过头去,不想看铁驼子的凄惨。
‘太上台星,应变无停。驱邪缚魅,保命护身。’
‘智慧明净,心神安宁。三魂永久,魄无丧倾。急急如律令。’
一股玄奥的道家真气,肉眼可见的在国师周身流动,
最后随着国师两指,进入三当家体内。
当真气一进入,三当家立刻发出来杀猪式的嚎叫。
道家真气皆有归属,一旦入体,发现异物就会互相攻击。
那种撕裂肉体的搏斗,乃是世间最痛苦的事。
大殿里,李娘子忍不住了,
她靠在周云身上,流下了眼泪。
想到那些年,信儿小,周云不着调,三叔忙前忙后,她又再次开口求情了,
“别急,娘子。”皇帝将李娘子搂在怀里,安慰道,
“不管什么事,只要咱们夫妻三人同心,总有合适的办法。”
宗人府,
情况突变。
三当家铁驼子挣扎的越来越激烈,甚至脸都涨红了。
他急切的想说什么,也许是威胁,也许是求饶,
但他的嘴被堵住,只能发出‘呜呜’的惨叫。
某一刻,玄真道长‘咦’了一声,
他目光凝重,手缓缓从铁驼子的天灵盖往下,来到了三当家的人中之上。
一块抹布,被玄真拿了出来。
“谁特么堵的,下手太黑了,要憋死三当家吗?”
说完这句,在铁驼子剧烈的咳嗽声中,
玄真望向周云,默默摇头道,
“不是。太傅焦仁也不是黑袍。”
战争爆发了。
铁驼子怒不可遏,他本就有伤,还被几个混蛋折磨,
此刻再顾不上腰痛,
对着几个老兄弟,就是拳脚相向。
“你们特么不听我说话,都说了不是老子,你们还不信。”
“姓程的?堵我,堵我喉咙!狗日的,你不会公报私仇,早就想动手了吧。”
八瞎子被按在漆木大柱上摩擦,
他抓着佝偻的老兄弟胸口衣襟,无奈的道,
“你腰伤哪来的?这也太巧了。不得不怀疑。”
“打铁弄的,老子带徒弟在易州打了一个月的兵器、甲胄。”铁驼子生气的看着瞎子。
“陇西战场,打铁的钱早就发了,你特么是不是又……”
安静。
宗人府里,忽然安静了下来。
八瞎子跟铁驼子都尬住了,
这句话还没说完,他们都知道说错话了。
整个宗人府里的族人,都大吃一惊,
皇帝嫉恶如仇,他们知道,铁驼子肯定又惹上了大事。
果然,下一刻,
漆木地板上,皇帝周云面色铁青,冷哼道,
“说!怎么回事?”
皇帝金口玉言,铁驼子无奈,放下了瞎子,
焉了吧唧的,支支吾吾的犹豫半天,才打出两个屁,
“那……那不是,给别人挣也是挣。咱们去挣,也没话说嘛。”
“贪了多少?”周云没有理会他的废话。
“三……三千。”
“嗯!!”周云冷哼。
“三,三万贯。一共就三万贯,徒弟们六七十个,分了一万多贯,老夫拿了两万。”
事已至此,铁驼子也懒得演了,破罐子破摔,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。
大殿里,他还振振有词。
特么的,兵器按质按量完成,自己在里面干点活怎么了?
周二自从当了皇帝,一直欺负他,
他也早就不想忍了。
“瞎子,把铁驼子给朕绑起来。那块破布呢,噎死他算了。”
“明天让户部杜齐明去查兵器、甲胄,朕要发现少了,拿你试问!”
宗人府大殿,
皇帝如此愤怒了,这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。
可他是铁驼子,他从来都不是一般人。
他在山寨就喜欢搞事,武川镇建立后,他的功劳跟罪责几乎不相上下。
此刻,铁驼子见周云连他下去干活的权力都不给,
当即也翻脸了,怒不可遏道,
“周二,你丫的谁帮你这一路打的铁。阿骨那年,老子十一天不下火线,给你打了多少甲胄?”
“爷爷的腰子,就是那时候出的问题。你现在查我,你皇帝坐……”
铁坨子后面的话,还没说出口,
就被眼疾手快的八瞎子一个摔头,按倒在地上。
八瞎子急啊,
焦仁啊焦仁,有些伤感情的话,那是绝对不能说的。
皇帝之位坐稳了!
这句话要是说出来,
皇帝跟他,二十几年生死与共的情谊,就要蒙上阴霾了。
皇城北宫,
宗人府大殿,
李娘子吓哭了,她不停的拉扯赵帝周云的龙袖,希望相公不要计较刚才的话。
户部尚书已经没了,要是工部尚书再没,青山寨的势力又要下降一大截。
李岗跟全老鬼,也面色凝重,悻悻的过来和稀泥,
说着铁驼子一向口贱,要周云别计较。
可皇帝周云是谁?脑域里的警报声,早就在响了。
铁驼子脱口而出的半句话,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。
而是整个武川青山一族,上上下下,都有这种声音。
这不是一天两天,这些话很多年前,周云就听过了。
尤其是河北大胜后,
赵国三万里疆土,这种言论更是甚嚣尘上!
他们认为,武川赵国是他们和二当家打的,
雪地里,所有起始的武将、文臣,也基本是他们青山寨的人。
所以,现在凭什么那些外人,梁家、丁家、上官家、许家,尤其是贞娘子一族,跟他们平起平坐?
皇城尽头,幽州黑夜,被远方的火光照亮。
偶尔有兵马的号角声、吼叫声,传到皇宫宗人府来。
显然,幽州城战场,依旧没有平静。
某一刻,北风吹拂了宗人府的旗帜,也吹起了周云的龙袍。
赵帝周云在人群中,龙目黯淡了几息,
他伸手拍了拍李娘子的腰,仰头长叹道,
“择日不如撞日。开宗族会议吧。”
“娘子、贞儿。有些事不说清楚,今后恐生祸患!”
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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