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 服毒自尽_锦丝行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
  徐绮没有说话,只是保持着举刀过头的姿势,直直地看他。

  潘集见她反应平淡,以为是她没听懂:“五色锦可是用作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。”徐绮突然开口。

  “那你为何一点儿也不……”潘集眸子一缩,“你早知道了?”

  “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吧。没有?那很可惜,你的筹码不足以跟我开局谈判。”

  潘集闻言心中拔凉,他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像她这般冰冷可怖。

  他觉得自己这一步棋或许真的下错了。

  “别乱动,我头一回用长刀可没有底,本想断你一条筋,可万一手滑砍了半条腿下来,你多担待。”

  “喂……等一下!啊!”

  “铛”一声!

  早潘集惨叫半个瞬间,徐绮落刀的手猝然发麻,那长刀竟抹油似的从自己手中打着圈地飞了出去!

  徐绮拖着酥麻失去知觉的手,扭头瞪视突然出现的人。

  “你干嘛阻止我?我正要挑他脚筋哩!”

  又见对方两手空空,便更生气了。

  “人呢?别告诉我你给追丢了?”

  谭九鼎没说话,低头审视她发抖的手,检查那里并无大碍后,才开口:“没丢。”

  “那人呢?啊!”

  此刻,徐绮见谭九鼎身后竟分出个影子来,骇然指道:“是你?”

  她看清那道刀疤,脑中顿时乱如一团麻。

  谭九鼎追着纵火之人而去,回来时却带来了梁雁。

  “怎么会是……你?”

  梁雁虽符合她的推断条件,却又是她第一个排除的人。

  只因为他是那个给她翻案机会的人。

  难道是,贼喊捉贼?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误会了。”谭九鼎说明,“他不是刚刚的逃走的犯人。”

  徐绮眨巴眨巴眼,不解:“……那人呢?你,不会把人杀了吧?”

  谭九鼎睨了眼地上惊恐与疑惑交织变脸的潘集后,与梁雁对视了一下,对徐绮道:

  “你来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  尽管桥头桥尾已被赶来的衙役与兵卒阻隔,却还是在两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。

  石板桥上横着个人,口角溢出的呕吐物混着血流入桥下河道之中。

  两眼放空半睁望着天,早已没了光点,开始一点点变得浑浊不堪。

  徐绮就知道,谭九鼎和梁雁的脸色那般阴沉,一定不是好事。

  她盯着这样毫无生气的脸看了会儿,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——

  前日回安东,在安东闸的码头,那个漕运千户。

  此人先是与快哨船对接,跟哨官吵嘴。后又对梁雁主动请缨,要带人在码头搜索谭九鼎的行踪。

  就是他。

  一张平平无奇的,傲慢的脸。

  而且那日看不清楚,此刻却能清晰见他手上的斑驳。那是冻疮。

  “是他吗?”

  徐绮扭头问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潘集。

  不需要解释,潘集就知道她在问什么。

  没了性命之忧的纨绔,又漫不经心起来,随性地点了点头。“就是他。”

  徐绮看不出他有没有说谎。

  但料想潘集也不会再包庇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而故意遮掩。

  于是叹出一口长气来。

  “服毒。”不用仵作验过,徐绮也看得出死因,“我不懂,他们坏事做尽,怎么还能死得像个义士一般壮烈?凭什么?”

  她心里有团没来由的火气在翻滚不休。

  这些人难道不都是为了逐利才铤而走险吗?如何还会提前准备了毒药,只为了保守秘密就能轻易放弃自己性命呢?

  到底是什么样的“利”能驱使他们做出这么狠绝的事来?

  她既生气又糊涂。

  谭九鼎的手落在她肩上,轻轻按了按。

  徐绮不甘心地扭头问他:“你真的亲眼看见他是自己服毒而亡?”

  “是,而且毒性猛烈,我催他吐出,但是已经晚了。”

  谭九鼎抖出一把弩弓,还有几支箭。那箭歪歪斜斜,箭镞上缠绕着浸了油的布团。

  “还记得左大益说自己收到的箭书吗?应该就是这种箭。”

  徐绮瞄了眼弯曲箭杆,终是没了话。

  很明显,物证人证俱全。

  如果再去翻查他的军籍册,十有八九是有边关履历的,正如王程、黄璋等人一样。

  身强力壮、胆大心细,潜在卫所之中,又在边关待过。

  杀死曾如骥,引左大益上钩,事情败露后烧了曾府,又想杀潘集灭口的人。

  就是他。

  可惜,已经死了。

  “带走。”

  梁雁对下属命令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拖回来。

  扭头看,潘集已经被卫所兵卒押着,正离开。

  “此事我会如实上报南京中军都督府,与兵部。”

  梁雁的脸色黑得像刚从煤堆里刨出来。

  自己手底下出了内奸,任谁都难以接受。相较之下,他已经算是沉着冷静了。

  他从谭九鼎手中接过弩箭,说:“至于两位的那位朋友,虽抹了杀人之嫌,却脱不掉入内行窃之罪,我会将人移交知府衙门,由高府尊再审。”

  梁雁的声音显得冰冷无情,人却没急着走,而是问说:“二位接下来如何打算?”

  谭九鼎见徐绮沉默不语,便先一步答:“方才潘集供词说贼人已奔德州,时间不等人,应该即刻启程了。”

  “好,那我命人……”“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潘集呢?”

  徐绮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来,打断了两人的交谈。

  他们皆带着疑惑望过来。

  徐绮没抬眼,只是死死盯着石板桥上正被仵作勘验的尸体,自说自话:

  “陈处厚死了,陈嗣真坐了大牢,陈家现在只剩一个潘集可以顶住家门不垮。他们要做的事不管是什么,既然需要陈家相助,那为何要对潘集赶尽杀绝呢?”

  “许是王程等人已过淮安,不再回来了,也就不需要他了?”

  “是这样吗?可听雷更生所言的意思,这笔‘买卖’似不会轻易结束。”

  “况且,如果一开始就要灭口,那干嘛不在逃出淮安的当日就干脆杀了潘集呢?而是费劲心力先除了搅局坏事,又难缠的曾如骥?”

  “只要潘集死了,曾如骥想知道他们在皮场庙地窖里谈些什么也没有任何途径了呀?”

  “潘集才是重中之重,为何拖到现在才杀他?”

  喜欢锦丝行
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