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敦沙逊家族总部,特伦特庄园,顶层。
价值不菲的古董电话机在撞上墙壁的瞬间,四分五裂,零件和碎片溅了一地。
亨利·沙逊胸口剧烈地起伏,那张常年保持着贵族式优雅的脸,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,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混蛋!那个东方的黄皮猪!他敢挂我的电话?他竟敢如此对我!”
办公室里,他最信任的副手,一个叫帕克的英国中年男人,吓得大气都不敢出,低着头,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塞进昂贵的波斯地毯里。
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亨利粗重的喘息声,如同受伤的野兽。
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,名贵的手工皮鞋踩在破碎的电话零件上,发出“咯吱”的刺耳声响。
“他以为他是谁?一个靠运气赌对了风口的暴发户!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!”亨利咆哮着,抓起桌上一支价值上万英镑的雪茄,却几次都无法用颤抖的手点燃。
副手帕克见状,连忙上前,小心翼翼地为他点上火,然后用一种尽可能委婉的语气,试图安抚这头暴怒的雄狮。
“先生,或许……或许我们不用太在意他的态度。现在整个市场的消息都已经传疯了,皇家海军后勤部的那份紧急询价单,就像一滴血掉进了鲨鱼池,所有人都知道了。”
帕克顿了顿,观察着亨利的脸色,继续说道:“那个东方人,他只是运气好,赌对了战争。现在他手里捏着整个欧洲的现货,他无非就是想坐地起价,狠狠地敲诈我们一笔。我们……我们只需要准备好资金,给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格就行了。毕竟,我们才是这个市场的主人。”
这是最符合商业逻辑的推断。
一个投机者,在垄断了市场后,唯一的目的就是变现,将账面上的浮盈,变成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。
然而,帕克这番合情合理的分析,却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。
亨利猛地转过身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,眼神里的疯狂让帕克浑身一颤。
“坐地起价?无法拒绝的价格?”
亨利的声音嘶哑而尖利,他一把揪住帕克的衣领,将他拽到自己面前,几乎是脸贴着脸,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质问。
“你这个蠢货!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?你以为他花了三十多亿英镑,冒着被整个伦敦金融城清算的风险,就是为了跟你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涨价游戏吗?!”
“那是我们这些‘文明人’的玩法!”亨利的面目狰狞,唾沫星子喷了帕克一脸,“你忘了威尔逊那个废物是怎么输的吗?你忘了他是怎么警告我的吗?这个陆青山,他根本就不是赌客!他是个疯子!”
帕克被他这副模样吓得魂飞魄散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先生……先生……可……可他除了卖给我们,还能怎么办?他手上有九十五亿英镑的期货合约,杠杆高得吓人,只要市场有任何风吹草动,他就会爆仓!他必须出货!这是规则!”
“规则?”
亨利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,他松开帕克,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狂笑。
笑声戛然而止。
他猛地停住,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着窗外那片曾被沙逊家族的姓氏统治了上百年的金融之城,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。
一股比愤怒更可怕的情绪,如同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,瞬间贯穿了他的脊髓。
是恐惧。
一种深入骨髓,让他手脚冰凉的恐惧。
他想到了一个被他刻意忽略、被他斥为无稽之谈的可能性。一个连威尔逊那个失败者都看出来,而他这个胜利者却嗤之以鼻的、最疯狂、最不可能的答案。
他的声音,在这一刻,变得轻飘飘的,仿佛不属于自己。
“帕克……你说……如果他……他不要钱呢?”
“什么?”帕克愣住了,完全无法理解自己老板的逻辑。
亨利缓缓转过身,办公室里的光线照在他脸上,映出一片死灰。他的嘴唇哆嗦着,用一种梦呓般的、带着极致惊恐的语调,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栋大楼都为之颤抖的词。
“如果……他要交割呢?”
“轰!”
帕克的大脑,在这一瞬间,彻底炸裂!
他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,僵在原地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比亨利的脸色还要难看。
交……交割?!
交割价值九十五亿英镑的实物?!
用三十一亿的保证金,去买九十五亿的货?那剩下六十多亿的资金缺口,他从哪里来?把整个港岛卖了也不够啊!
这不可能!这违背了金融世界的一切常理!这是最愚蠢的自杀行为!
然而,当这个念头和皇家海军那份不惜一切代价的采购单联系在一起时,一个更恐怖的画面浮现在帕克的脑海里。
如果陆青山真的提出交割,而伦敦期货交易所拿不出货……
那将是伦敦金融城建立几百年来,最惊天动地的丑闻!是足以让整个西方金融体系信誉崩塌的核爆炸!
交易所的规则,英格兰银行的信誉,日不落帝国最后的尊严,都将被那个东方人,按在地上,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方式,反复践踏!
“他……他没那么多钱!他绝对没有!”帕克的声音抖得像筛糠,他在试图说服自己,也是在试图说服已经濒临崩溃的亨利,“六十多亿英镑的现金!不是六十亿废纸!就算是罗斯柴尔德家族,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这么庞大的现金流!他是在虚张声势!他一定是在吓唬我们!”
“吓唬我们?”亨利惨笑一声,他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,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昂贵的水晶吊灯,“他需要吓唬我们吗?帕克,你还没明白吗?”
“他根本就不需要那六十多亿!”
“他只需要站在那里,对着全世界,对着伦敦期货交易所,说出那两个字——‘交割’。”
“然后,压力就来到了我们这边!来到了交易所这边!来到了整个伦敦金融城这边!”
“要么,我们承认我们拿不出货,让伦敦的信誉变成一个笑话。要么,”亨利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屈辱,“我们就得跪下来,去求他,求他高抬贵手,求他开个价,把那些该死的合约卖给我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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